安安靜靜的模樣,和以往的睡顏其實並沒有差別。

醫女收拾得很干淨,整個內殿聞不到半點血腥味,只是她的臉色實在蒼白。

蕭墨栩閉了閉眼。

失去這麼多血,是該蒼白。

他在她身邊坐下,手掌抬起來想要觸碰她的臉頰,可是即將碰到她的時候,女人緊閉的雙眼卻忽然睜開,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看著他。

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。

好半晌,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“還沒睡嗎?”

“睡著了,被你吵醒了。”

她不是撒謊,而是真的從睡著被他吵醒——雖然他並沒有鬧出什麼動靜,可她就是忽然感覺到什麼,然後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他,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。

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沒關系。”

“......”

過於理性而平淡的對話,讓他不知道接什麼好。

屋子裡氣氛,顯出絲絲冷卻之後的尷尬。

蕭墨栩早就想過面對她的指責和質問指控,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場景。

他甚至有種不知道手往哪兒放的迷惘,喉結滾動了好幾次,“淺淺,當時我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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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無所謂。”

她淡淡的打斷了他,“我知道你一定會去救她的。”

即便是幾日之前尚且如此,何況在他親手殺了賀如蘭的母親以後,他更不可能不管了。

他對賀如蘭的愧疚,遠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深。

她眼眶忽然有些發澀,轉動了一下眼珠,才緩慢的看向他,“蕭墨栩,你放過我吧。”

男人猛地一震。

四目相對,一個平靜的沒有絲毫漣漪,一個裝載著震驚與愧色。

但她這種毫無波瀾的冷淡卻又顯得犀利十足,讓他的腦袋好半響處於空白狀態,反應過來之後,臉色便狠狠的陰沉下去,“不可能!”

他冷硬又不容置喙的吐出三個字,狠狠拒絕了她。

雲淺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,看著他眉梢眼角盡數籠罩著濃稠的陰霾,仿佛漫天烏雲壓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。

她嘆息一聲,“何必呢?”

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平靜,明明在這場刺殺之前,她還能輕而易舉的被激怒。

想了想,或許那時,即便再嘴硬,也仍帶著幾分......不甘和不舍吧。

“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總要圖點什麼,不管是物質錢財或權勢地位,哪怕是真愛總也要圖個人吧?”她輕輕緩緩的道,“可是錢和權我都有,過去我要你這個人,而今不管我還要不要你,至少你都沒有辦法把自己完整的給我,不是嗎?”

“不!”

身體忽然落入一個緊實的懷抱,男人避開她的傷緊緊抱著她,帶著某種恐慌無措。

“淺淺,雖然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,但那在我眼裡也只是件事而已——賀如蘭她沒有什麼特別的,就像我每日都要上朝批奏折,你會因為這些事情離開我嗎?”

在這些話說出口以前,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想的。

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原來賀如蘭在他眼裡只跟那些奏折變得一樣。

但,這都是內心最本能的想法。

“不管是人還是心,我永遠都只屬於你。所以你不要急於否定我,好不好?”

“......”

雲淺閉上眼,“在我好好說話的時候,你好像總是不能答應我的要求。”